列斐伏尔论房产问题*Lefebvre on property issues文/亨利·列斐伏尔 *本文节选自刘怀玉等译《空间的生产》,商务印书馆2021年版,第493-501页此节选作为一则【社会评论】以飨各位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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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lan of Haussmann s arrangement of Paris 空间被大规模地界划、勘察、发现和再发现它将被彻底地占据、充满、移民和转变的潜力,正在不断增加:简言之,它的前景是一种被生产出来的空间,它的自然则仅仅是一些遭受生产技术不断破坏的原材料。
更何况,我们现在有办法将所有的知识、信息——无论距离它的来源地有多近或有多远——都收集到一个对其进行加工的地点数据收集和计算机科学消除了距离,它们能够充满信心地忽视分散在空间(或时间)中的物质性中心性理论隐含了一种全新的“集中”的能力,这种能力以前只有大脑才拥有,事实上只有天才的大脑所拥有。
精神中心性和社会中心性通过中介而联结在一起,这项任务毫无疑问是中介的主要功能这个中介乃是信息在这种语境下,不将思想和社会有效地联系在一起,信息就不能成为知识的一部分然而,悖谬的是,中介恰恰是伴随着空间的破裂这一事件的出现而来临的。
在靠近中心的地方人为地制造一种空间稀缺的状态,以便抬高它的“价值”,无论是批发还是零售,实际上都是批量或一块块地将之毁坏或出清空间在实践中就是以这种方式成为分离的中介,成为社会组成要素的中介,这些组成要素正在往外围地带推进。
这个空间现在被科学切割成了碎片;而科学本身通过专门化也被切割成了互不相关的学科,每一门学科——首先是以现在的形式存在的政治经济学——都建构起它自己的独特的空间,精神的和抽象的,即将艰难地面对社会实践更何况,这个切割的过程凭借自身的力量成为了一门“学科”:知识的工具当然就是知识本身。
在这里,对于某种统一性的追求只局限在一些跨学科的或多学科的拼贴中,而那种拼贴从来不努力将这些碎片复原成一个整体这种分析方法只擅长于操作那些分割工具,而团结则是这些局部科学鞭长莫及的事了只有通过改变它们的方法论、认识论,改变它们的议程和意识形态,这些科学才能重新找到重点。
这就是一个“经济”过程展开的脉络,它不再回答古典的政治经济学问题,并且公然反抗经济学家的计算方法“房地产”[连同“筑造”(contraction)]不再是流通(circulation)的次要形式,不再像从前那样是工业和金融资本主义的从属部门和落后的分支。
相反,它发挥了引领作用,尽管是以一种“不平衡”的方式,因为它的重要性易于随着国家、时间或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增长和发展的不平衡规律远远没有过时,而是正在被全球所应用;或者,更精确地说,它正在主宰着世界市场的全球化。
在资本主义历史上,房地产只是一个次要的角色这首先是因为从前的统治阶级的残余不仅长期拥有农业用地,而且拥有适于建筑的土地其次,生产的相关部门被商业和手工业所支配这些分支部门的状况,以及正在讨论中的整个经济部门的状况,现在几乎在每一地方都发生了变化,尽管大部分还是在主要工业化国家。
资本主义已经占有了土地,并将之动员(mobilize)到这样的程度,以致这个部门正在快速成为中心这是为什么?因为它是一个新的部门,从而较少地被那些拖老工业发展后腿的各种障碍、供给过量和混杂的问题所困扰资本因此已经闯入了这个优于古典形式的生产,也即优于生产资料(机器)的生产和消费品的生产的这个空间的生产。
每当“古典”部门显露出些许衰退的迹象时,这个过程就会加速资本逃向这个受偏爱的部门有可能威胁到资本主义制度脆弱的自我调节机制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或许不得不进行干预但是这不意味着作为一个部门——这个部门预设了其他循环形式的存在,但仍然试图取代企业资本主义的中心活动——的空间生产的消失。
因为它是空间,唯一的空间,这使得这一类资本主义的(有限但却真实的)组织能力的部署成为可能有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房地产”部门被相当粗率地要求遵守秩序这个部门作为生产和投机的混合物,常常很难与“发展”分离开来;这个部门在作为一个附属角色,如推进器、调速轮或者后援者(也即调控者)这一角色,与作为一个主导角色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因此,它是发展的普遍的不平衡的一部分,是作为全球现实的经济切块(segmentation)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它还保留自己的基本功能,即对抗利润率的下降除了最特殊的情况之外,建筑行业,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共的,总体来说会产生高于平均值的利润,除了极个别的例外。
投资于“房地产”,也即投资于空间的生产,继续包含着与不变资本相比更高比例的变数在这一领域,资本的有机构成是虚弱的,尽管要求高水平的投资,尽管工业技术的进程很迅速中小企业仍然普遍存在,尽管挖掘与筑造需要很多人力(经常是移民劳动力)。
因此产生了大量剩余价值,其中多数增加了总的(价值)规模(la masse generale/the general mass),但是相当大的部分返回了建筑公司、赞助商和投机商至于有些区域由于发展趋缓从而阻碍了资本的流通这些问题的出现,有各种手段可以解决它们。
空间的动员变得犴热起来,产生出一种朝向新旧空间的自我毁灭的推动力投资与投机无法停歇,甚至不能稍微减缓,恶性循环由此产生事实上,即使我们将军事和政治计划从画面中抹去,基于空间的战略也仍然需要被想象为非常危险的。
因为它为了眼下的利益而牺牲了未来;同时,它又以计划中的、其实完全不确定的未来的名义,而摧毁了现在为了空间生产的目的而进行的空间动员提出了苛刻的要求如我们所见,这个过程从土地开始,土地首先必须从传统形式的财产中,从世袭遗产的稳固性中挣脱出来。
这并不容易做到,不然就不用对地主(收取地租)做出让步了这种动员接下来延伸到了空间,包括地下空间、地面及其上的立体全部空间必须被赋予交换价值交换包含了交换的能力:一个物品的可交易性使得那个物品变成商品正如大批量的糖或者煤要想成为可交换物,必须能够与其他物品相比较,确切地说,是与所有同类物品相比较。
“商品世界”及其特征,从前仅仅围绕着在空间中生产的商品和物品、围绕着它们的循环和流动,现在则支配着作为一个整体的空间,从而获得了物的或货币的自主的(或看似自主的)现实交换价值——正如马克思仿照“古典经济学家”对产品所做的说明——是用货币来表示的。
在过去,人们购买或者租赁土地;而今天,人们购买的(以及较不经常地,租赁的)是空间的容积:房间、楼层、公寓、单元住宅、阳台、各种设施(游泳池、网球场、停车库,等等)每一处可以交换的地方都纳入到商业交易的链条,涉及供给、需求和价格。
而且,价格与“生产成本”——也即生产所需的平均社会劳动时间——之间的关系正变得越来越有弹性了这个关系也像其他关系一样,被各种因素,尤其是投机因素所干扰,变得更加复杂了“价格的真理”正失去它的有效性:价格越来越脱离价值和生产成本,而经济规律——价值规律和供求规律,或者说(如果更喜欢用非马克思主义的术语)期望值和边际收益之间的相互关系——的运行则是折衷的。
欺骗(fraud)本身在今天也成为一种规律、一种游戏规则、一种可以被接受的战术通过生产几乎完全一样的“单元”(cells),对于可比性的需要得到了满足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没人再会对此惊讶这看上去似乎是“天经地义的”,虽然很少人对它进行解释,或者解释得很不充分。
然而它表面上的天经地义本身迫切需要解释这是同质性的胜利从“用户”的角度来看,从一个“单元”走向另外一个单元可能意味着“回家”“模块”(‘modules’)理论及其实际运用,使得再生产这些单元并作为“模块”无限地进行下去,成为可能。
空间因此作为可再生产之物被生产和再生产垂直性,以及与原初的土地及其特质有关的体积的独立性,被精确地生产出来:勒·柯布西耶将建筑体强行抽象,他以让它们暴露在空气和阳光之下为借口,通过桩子和支柱把它们与大地分开。
同时,立体事实上被当作表面看待,当作一堆“平面图”,压根儿就没有考虑时间因素并非是在抽象的情况下,完全消失的时间制造了垂直性和可见性事实是,我们频频听闻的“需要”,被强行束缚在空间的羁绊之下(或者被空间过滤过)。
事实上真相是:这些需要是结果而非原因,它们是空间的子产品可交换性和约束性(作为标准而存在)不仅适用于表面和立体,而且适用于出人于它们的道路所有这一切都可以通过身体和姿势的“形象组合”而被合理化在平面规划图和效果图中,据说在建筑方案中是可以实现的。
包含在其中的、为设计师所熟知的图汇要素(包括绘图、截面图、立面图、带有轮廓或阴影的视觉造型,等等),充当了他们声称可以表征的现实(reality)的还原者(reducer)无论如何,这个现实不过是一种以特殊类型的住房(郊外别墅、高层建筑,等等)来表示的、可以接受的(即被赋予的)“生活方式”的模塑。
一种“正常的”生活方式是指一种“被正常化了的”生活方式此同时,至于人体[即“模度”(modulor)]、数字和促销用语,它们用来“自然化”这个生产出来的空间,极尽矫揉造作之能事尽管所有的建筑方案都有一种表面的客观性,尽管所有的空间生产者都可能偶然拥有世界上最棒的想法,但事实上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处理容积问题,即把所讨论中的空间拉回土地,拉回到仍然是私人拥有的(并且是稀缺的)土地。
建成空间因此只在表面上脱离土地的束缚;而同时,它被当作一种空洞的抽象,在性质上既是几何学又是视觉的这种关系——隐藏在表面的分离之下,而形成了真正的戈德斯结式的真实联系——既是一种实践的也是一种意识形态的。
这种意识形态的实践者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活动本质上是一种意识形态活动,尽管他们的每一个姿态都在使这个事实具体化规划者所设想的方案把可交换性这一约束强加在日常生活之上,让它们以自然的(或正常的)需求和技术需求[常常也作为道德需求(公共道德的需求)]呈现出来。
和以前一样,在这里,被马克思公开指责为禁欲主义组织的经济领域,与道德秩序联合起来了“私有”财产伴随着私人生活,因此也伴随着稀缺(privation)这反而暗示了社会实践中有一种压制的意识形态,反之亦然,所以导致彼此掩盖。
空间的相互交换性不可避免地导致一种强烈的定量化的倾向,这个倾向自然而然地向外延伸,直至房屋自身的周围,直至被表述为环境、过渡空间、人口通道和设施区等各式各样的区域所谓的自然特色被同质化所吞没——不仅包括物理场所,还包括身体,特别是居住者的身体。
这种语境下的量化表面上是技术的,事实上是经济的,本质上是道德的使用价值有望消失吗?这种遍布于空间碎片的同质化,连同它们的商品可交换性,是否导致交换和交换价值处于首要地位?是否有这种可能,即交换价值开始一种声望或者“地位”——也即内在于系统并受其特定位置与中心的关系所调节的差异性——的符号所界定,其结果是,符号的交换吞没了使用价值,并替代了基于生产和生产成本的实际考虑?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必然是否定性的,因为空间的获得者仍然在购买某种使用价值。
怎样的使用价值?首先,他正在购买一个可居住的空间这个空间与其他的这类空间是相当的,同时又被促销话语和具有一定程度“区别”的符号打上了符号学意义上的印迹然而这还不是全部:所购买的也是一种特定的距离——从购买者的居所到其他地方,到商业中心、工作地、休闲地、文化和决策地的距离。
在这里,时间又一次发挥了作用,尽管那既是被规划的又是破碎的空间倾向于消除它本身不得不承认,建筑师、促销商,甚至是房屋的住户,都能够通过引人符号来弥补给定区位的短处,例如地位符号、幸福符号、“生活方式”符号,等等。
这些符号被买卖,尽管它们本质上是抽象的,尽管它们是具体化的无意义,也尽管它们被赋予了“过度的意义”(over-significance)(因为它们宣称它们的意义,即补偿)这些符号的价格被简单地附加在真正的交换价值上。
事实仍然是,住房的购买者购买了一个日常时间表,这构成了已获得空间使用价值的一部分任何时间表都有利有弊,包含时间的流逝和时间的节省,因此它是某种符号之外的东西,也就是一种实践空间的消费非常具有特点当然,它不同于空间中的物的消费,但这个区别远不只涉及符号和意义。
空间是时间的套封当空间被分裂,时间也会远离——但它抵制还原在空间之内并且通过空间,某种社会时间被生产与再生产;但是真正的社会时间,连同它自身的特征和决定因素——反复、节奏、循环、活动——永远都会再度出现。
构想一个与时间相脱离的空间的企图,涉及了更深一层的矛盾,表现为试图通过强制将时间引入空间,通过空间来控制时间在这一过程中,时间被局限在指定的用途中,并且服从于各种禁止
Unité dhabitation, Marseille, Le Corbusier, 1947-1952
高卢眩晕剧场这里就是罗陀斯,就在这里起舞吧!“这个空间现在被科学切割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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